更新時間:2025-09-19 08:21:14作者:佚名
我們遠道而來,專程從外地和海外趕赴此地,目的是為了交流展示,這種行動源于對這座城市的深厚情感,同時在此地,我們真切領悟到了這座大都市的文化風采。
這次因為《文化的故事》中譯本在上海書展做宣傳,得以從不同文化背景的角度重新審視上海。英語里有個詞和上海有關,小寫的shanghai,當動詞使用時,指的是迫使某人做某事或去某地。劍橋英語詞典特別說明,這種說法比較隨意,甚至可能引起不快,對上海本地人來說更是如此。我和南京譯林出版社的成員與專程來上海進行系列演講和訪問的《文化的故事》一書的作者、現任職于美國哈佛大學的普克納教授交談時,提及我們都遭遇了脅迫。大家聞言皆笑。不過我們這些從外地及海外趕來參展并交流經驗的“外來者”起步網校,是因為對這座都市懷有濃厚興趣才到訪,并且真切體會到這個被稱作魔幻之城的獨特文化韻味。在場上海人士均未感到冒犯,反而熱心探究該詞的出處,我由此聯想到深夜抵達浦東機場時所見,迎面矗立的八個剛勁有力的大字:上善若水,海納百川。
上海的確充滿獨特的都市風情。那是1948年的春天,九歲的李歐梵從內地輾轉抵達這座國際大都市,去尋找在外公家。外公下榻的旅店大廳里,安裝著一道時髦的轉門。某日清晨,外公交給他一項差事,去買街邊食肆的饅頭。當他提著熱氣騰騰的肉饅頭返回時,意外被那道轉門夾住了耳朵,驚慌之下連包子也掉了一地——那便是他人生中初次感受到上海的現代氣息。李歐梵教授在他執教哈佛大學的那段時期,將這段往事載入英文版學術專著《上海摩登》的序言之中,該書由他在香港科技大學執教期間悉心指導的弟子毛尖承擔了中文翻譯工作,書名定為《上海摩登》。前言英文稿里寫的詞是meat dumplings,直譯過來就是肉餡餃子,歐梵老師確實也是個餃子迷,不過我也特地咨詢過歐梵老師,這里的小吃其實是上海地區的特色——生煎。
陳東東是上海人,他出生并成長在那里,是一位詩人,他跟我講了一個故事,是關于《申報》上的一篇文章,那篇文章說上海人等女朋友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就算排隊買生煎,也愿意花一個小時的時間等待,我們利用空閑時間約了早餐,他領著我沿著蘇州河邊散步,然后我們一起去了外灘在一家安靜的早餐廳里,我們向店家表明特意從蘇州遠道而來品嘗上海風味早餐的身份,并且就選擇哪種點心展開了認真細致的探討,那就是小籠包,當地人稱作“小籠饅頭”,但菜單上卻寫的是“小籠包”,究竟該挑選蟹餡的,還是肉餡的,我們討論得十分投入,還分析到了螃蟹上市的時節,店家見我們如此專注,不禁感嘆道海鮮終究難免帶些腥氣。事已至此,只能選擇現成的食物了。觀察桌上那些皮層看起來是機器加工的,不見手工揉面的痕跡,潔白而透明的面點,讓我聯想到普克納教授多次在講座中遇到的一個議題:在人工智能普及的背景下,怎樣保持人的特質。技術確實提升了效率,使烹飪過程更為便捷,人們也能在零散的信息海洋里找到各自的樂趣。然而,制作手藝的樂趣,全神貫注的體驗,鉆研學問的滿足感,以及與人交流的歡愉,似乎都在慢慢消失。吃進包子的滋味尚可,不過感覺有些刻板,口感方面卻很普通,讓人不禁想起往昔。
我們走到外白渡橋頭的黃浦江畔,發現和平飯店鄰近的外灘路上,許多打扮入時的男女正帶著攝影人員,穿著四季服裝擺姿勢拍照。從橋上望向對岸,東方明珠塔高聳入云,江面巨輪穿梭不息。同時聽到一位詩人講述往昔的童年趣事,說當年盛夏時節大家都在弄堂里睡覺上海小吃培訓上海小吃培訓,凌晨熱醒的小伙伴們無事可做,就結伴到這個地方來嬉戲打鬧。我們游覽了上海首家中資背景的酒店禮查飯店改建而成的證券博物館,了解到館內曾接待過的知名人士有卓別林、愛因斯坦,周恩來與鄧穎超夫婦也在此以扮演富商夫婦的形式從事革命活動。這座酒店曾是眾多影視作品的取景地,例如電影《我們的法蘭西歲月》,該片講述了在黃浦江邊搭乘輪船赴法勤工儉學的歷史人物故事。不知道他們當年在去國離鄉之前,有沒有好好吃上幾頓生煎。
詩人口中講,上海生煎,溫度很高。應當先咬開外殼,小心將里面湯汁飲盡,再慢慢品嘗。有人認為最可口的是底部那層焦香的表皮,因此最后特意享用那層表皮。需要急切地趁熱吃,又因為無法吃而焦躁不安,這種狀況或許反而令人愉悅。到了香港,我忽然渴望上海生煎,便點了一份“堅信號”的外賣。這家店鋪是前歌手蕭潤邦在上海開設的生煎包店,他曾經跟隨上海本地師傅學習制作技藝,包子端上來時溫度已經適中,外觀相當吸引人,白芝麻鋪陳得十分雅致,咬一口時肉汁會噴涌而出,在忙碌時刻忽然想起一位對上海文化情有獨鐘的朋友,他帶我到多倫路瞻仰魯迅故居和丁玲的雕像,向我推薦過鮮肉月餅,還邀我去新雅餐廳品嘗上海風味的粵菜,他總說我吃東西的樣子很兇,像個粵地的女漢子打算吃完這個包子,再找他討論一下:上海味道。
(本文照片均由作者拍攝)